icecream風聆的小說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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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媽轉到普通病房了。」李先生一邊擤著鼻涕，一邊高興地說著。

李太太點了點頭，看來這真是個好消息呢！

「媽算是清醒了，不過有時後會糊里糊塗的，搞不清楚自己人正在醫院裡。」李先生摸了摸自己被擦得紅透的鼻子。

「所以跟大哥、大嫂、小妹、妹夫他們約好，這段時間大家輪流去醫院照顧……照顧媽……哈啾！」

李太太拍了拍李先生的背，要他趕快把桌上的飯菜吃一吃。

「你這幾天在家裡休息一下啦！跟公司請幾天假也好，總之我去照顧媽。」

「哈啾！」

看來這笨蛋那幾天還真的忘記把外套穿上了！

李太太搖了搖頭。

「都這麼大人了，還不會照顧自己……」


接下來的幾天，李太太有時會到病房那邊幫忙看護。大嫂帶了一支長型、可以靠腳的躺椅到那邊，睡起來算是還好，只是以李太太肥胖的身軀要縮在躺椅上，在視覺上還是令人忍不住替躺椅的腳捏了一把冷汗。

「媽，我是美環啦！大嫂剛剛回去帶孩子，今天是我來照顧你啦！」進到病房後，李太太對床上的婆婆小聲地說道。

「喔……瑜涵啊？」老人家半睜著眼，用相當含糊不清的話說著。

「不是瑜涵，我是美環！美環啦！」李太太把老人家床上的被子拉高了些。

「喔……」

雖然不知道老人家理解了沒，總之李太太還是把周遭的東西整理了一番，最後坐在床邊的躺椅上望著婆婆。

「瑜涵啊！幫……幫我倒杯茶好不好？」

「媽，我是美環啦！還有這是妳的茶……」


坦白說，李太太大概可以理解為什麼婆婆自始至終都只記得大嫂而忽略了她。

打從搬出來後，自己就不常回去。李太太總會找一些其他的理由待在家裡，讓李先生帶著三個小孩去奶奶家玩耍。

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……」李太太心理雖然感到有點內疚，卻也不打算改變這個習慣。

當初她們是有過婆媳問題的。婆婆總會想盡辦法挑李太太的各種小毛病來批評，要不就是在鄰居面前哭訴說自己媳婦如何刁鑽不聽話，甚至慫恿自己的二兒子搬出去，不給她抱孫子的機會。

但同樣是媳婦，婆婆對大嫂就完全不一樣了。

「說穿了，不過就是因為大嫂連生了兩個男生罷了。」想著想著，李太太不禁嘆了口氣。

自己跟先生結婚後，先是生了大女兒，然後過了幾年才又生佳龍的。在這段期間，她不止一次聽到婆婆在人前嚷著「像我大媳婦多孝順啊！一下就給我生了兩個白白胖胖的孫子，可惜二媳婦撐了那麼久也只蹦出個孫女……」

老實說，婆婆倒並不會對孫女佳玲有什麼差別待遇，還是跟疼孫子一樣寵得不得了，可奇怪的很，對李太太就老有著不一樣的感覺。

時間久了，嫌隙也愈來愈多。最後李太太終於說服李先生搬出來，而他們也在搬出來之後沒多久便生了佳龍。


「其實心結還是在啊……」李太太望著婆婆的臉，忽然覺得好陌生。

這真是當年那個一手掌攬所有權勢，作風強勢的婆婆嗎？

老人家此時的皺紋刻滿整張臉，眼神似乎還有些呆滯，早已不復見當年的強勢。


醫院的夜晚，很靜、很靜……




李太太坐在躺椅上，靜靜地想著許多許多的事……許多許多的回憶。

「台灣一路發」悄悄地出現在她身邊看著，不發一語。

老實說，李太太還蠻感謝他這一點的，畢竟在這種時候，她實在不需要有人在旁邊聒噪地碎碎唸些「您是神啊」、「不可以濫用天雷打這些豬頭……不……這些政客」、「要練習才可以恢復神力」之類的話。

但一個人也頂悶的，最好還是像現在這樣，有個「人」靜靜地站在旁邊陪著。

即使這個人輕飄飄的，而像這樣「輕飄飄的東西」在醫院裡似乎有點忌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