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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


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,她習慣看著窗子,彷彿窗外會有什麼期待的事情會發生似的。


就這樣,兩年了。


她最喜愛的小孫子,總喜歡鑽到她的懷裡面,學著她注視著窗外、等待將會發生的事情。
圓都都的紅臉頰,鑲著兩顆咕嚕咕嚕轉來轉去的大眼兒,好動的他雖然不耐煩,卻喜歡奶奶懷裡那種溫暖的感覺─即使奶奶從來不曾說過什麼話。


窗外落雨了。


水汽蒸融在玻璃的周圍,他好喜歡這種感覺,整塊玻璃就像是一個大電視機螢幕似的,朦朧中播放著路上行人們的點滴故事。

大馬路來往的車子,總像要帶來什麼似的;他想,奶奶一定在等什麼很重要的人來訪。不然為什麼奶奶總要堅持穿著那件紅色的套裝坐在窗前?

他知道那是奶奶最喜愛的衣服。


兩年前,爺爺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。


他不明白精明能幹的奶奶為什麼會忽然變了個人?不但沉默了起來,生活上的大小事也都要由爸爸媽媽來打點。

是因為爺爺不在身邊的關係嗎?

可他記得他很小的時候,爺爺也曾到很遠的地方住過一陣子,他記得那裡有大大的白色房間,還有很多白色的床鋪,穿著白色衣服的人走來走去,就像是一座童話中的白色城堡。

可是那時候的奶奶還是什麼事都喜歡自己來,一但媽媽做了什麼奶奶平常做的家事,奶奶還會生氣呢!


後來爺爺回家了,卻因為這次旅行太累了吧,總喜歡賴在床上休息。


沒過多久,喜歡到處釣魚的爺爺又跑出去玩了。


他不知道爺爺這次去了哪裡,他只知道爺爺去玩的時候,家裡面好熱鬧,好多好多不認識的親戚都來了。還有他最喜歡的表姐也回來陪他。



從那時候開始,奶奶就不再說話了。



他好奇的,是奶奶究竟在等待著什麼?

是在等著爺爺回來嗎?爺爺這次也真的去太久了。

他抬頭望了望大時鐘,差不多是卡通要開始播的時候了。興奮的他跳下了奶奶的大腿,轉開了電視機。

皮卡丘還是那麼厲害,他想到班上的大胖帶了皮卡丘的貼紙來,下課時總會有一大堆小朋友圍著他。他也好想有皮卡丘的貼紙跟玩偶。

廣告上好多穿著時髦的大哥哥大姊姊跑來跑去,他也好想穿。不過那要長大才能穿吧,他想。


他想要的東西太多了。


那奶奶呢?

他從來不知道奶奶想要什麼,他只知道奶奶喜歡那件紅色的衣服。聽爸爸說那是爺爺年輕的時候買給她的,奶奶總捨不得穿而收藏在大箱子裡。


只有爸媽結婚的時候奶奶穿過一次。

他想,奶奶要等的人,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,不然奶奶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衣服幾乎天天都穿在身上。

那個人一定是跟奶奶約好要出去玩,所以奶奶才會穿著紅衣服等他。


想到這裡,他瞇著眼打了一個哈欠,不經意的轉過去看奶奶。





奶奶不見了。

那個總坐在椅子上發呆看窗外的奶奶不見了!





吃驚的他趕緊跳下椅子,四處找著奶奶的身影。他知道奶奶向來不曾自己離開過那張椅子。


會是奶奶等的那個人來了嗎?他好氣自己太專注在卡通上面,而沒有看到這個奶奶等了兩年的重要客人。



他開始跑遍家裡的每個地方,尋找奶奶。可是怎麼樣也找不到,奶奶就像被魔術師憑空變消失了一樣。


直到他發現窗子外面站了兩個人,那是爺爺跟奶奶。



爺爺回來了!


他看到奶奶的臉笑得好開心好開心。

他知道爺爺一定是來帶奶奶去玩的,因為奶奶正在窗外向他擺著手說再見。


他也對著窗外擺著手,跟奶奶說再見。只不過,他總覺得這次奶奶會去很久很久……


忽然,他的視線被窗一個奇怪的人給吸引住了。那是一個長的很像奶奶的人,一動也不動地坐在椅子上,可是他知道他不是奶奶。

奶奶可能是怕走了以後爸爸媽媽會寂寞,所以找一個很像奶奶的人留下來陪他們吧?


然後……然後……


然後那些好久不見的親戚又回來了,家裡又變得好熱鬧。只是他不懂為什麼每個人的眼睛都紅紅的,小表姐還對著那個像奶奶的人一直哭一直哭。他好想告訴小表姐,那個人不是奶奶,奶奶早就跟爺爺出去玩了。


然後……然後……


從那時候開始,他也習慣望著窗……




很久很久以後,奶奶一定會回來看他的。



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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